前幾天去了看電影《The First Slam Dunk》(台譯:灌籃高手;港譯:男兒當入樽),等了20幾年終於看到了那期待已久的全國大賽山王之戰。
看完的朋友不知道會否像我一樣,在離場時心中一直有個疑問,為什麼整部電影的主軸都圍繞在宮城身上,而不是一直以來的櫻木呢?
為了解惑,我去了找Google大神幫忙,結果發現井上雄彥老師原來早前已經有為此改動作出了詳盡的解釋。
井上老師表示,在他剛創作 Slam Dunk的那些年(他當年23歲),是他最雄心壯志的時候,認為只要有信念,世上沒有甚麼是不可能的,所以在創作過程中,他特別疼愛櫻木花道。大概在他當時心中,櫻木花道就是他,他就是櫻木花道。
然而, 30年過去,人生閱歷讓如今已年過半百的他看見人的掙扎與現實的殘酷。他說「畢竟大家都在經歷痛苦,不是嗎?不是所有人都擁有無限的可能性,我們都活在痛苦之中。」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,所以他現在反而愛上了宮城那種沉默、但看似背負着不為人知的經歷的人格特質。
這也難怪,我在看這部電影的過程中,總是難以全情投入,不但經常因為宮城的回憶而出戲,更感覺整個電影瀰漫着一股壓抑與哀愁,好像缺少了往日那股簡單率直的狂熱與奔放。
作為這部經典的創作者,當然他想怎麼創作全是他的自由。說到底,沒有他,就沒有Slam Dunk。所以我很尊重他的創作理念,也很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處理。只是就我而言,我還是最喜歡那個不知天高地厚、心中只有一團火的「天材」櫻木花道。
在湘北的五位首發球員中,他們每個都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特質與價值觀(這也正正是井上老師厲害與Slam Dunk能夠成為經典的原因),而這些性格特質與價值觀,很大程度上其實也映照著,在成長過程中擁有不同面向與心態的我們。
我們大部份人年輕時都曾經活得像櫻木花道,對喜歡的事情充滿熱情與衝勁,不顧後果,雖然因此弄出了不少嗅事,但卻又為我們帶來了一段段難忘的珍貴回憶。
很多人喜歡的三井壽,成就來得很早,卻在一次失敗中迷失自我,差點因此放棄了自己生命中最珍而重之的事情,雖然後來迷途知返,但卻一直執著於對「浪費寶貴時光」的悔恨與擔心自己趕不上進度(體能上)的不安。
隊長赤木表面上看似有著強大信念與清晰目標,並願意為此放棄其餘一切,徹底奮戰到底,但其實內心卻充滿不相信,每每在重要關頭就心生猶豫,覺得自己無法贏得全國冠軍,覺得自己無法戰勝比大強大的敵人,最終反而是要靠櫻木花道的那股傻勁,才能夠把他從深淵中拉出來,讓他重拾自信與鬥志。
萬人迷流川楓的天才橫溢自然是無容置疑,每個人都想成為他,但卻從沒人能理解他內心的孤寂,更無法理解他是多麼的需要透過外在來證明自己。在充滿自信的底下,其實內心一直充滿着長期被壓抑下來的恐懼:承認自己並非最強。而巧妙的是,唯有在當他放下要證明自己是最強的那刻頓悟起,他才真正成為最強;也當他放過自己,不再強逼自己必須以一對一的分式擊倒澤北時,他才真正擊倒了認定自己就是日本No.1的澤北。
最後的宮城良田,在原作中著墨相對不多,大概印象就是很跩卻又很害羞,而且也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定自信。然而,從《 The First Slam Dunk》中透視出來的是,以上這些性格特徵原來形成自他不愉快的過去與內心的掙扎。井上老師想透過他表達的,大概是我們都被過去的痛苦所牽絆,讓我們無法盡情發揮自己的實力。
更或許,我們連他們五個都不是,而只是坐在後備席上,連出場機會都沒有的小嘍羅。當然,還是有人像「眼鏡君」木暮般隨時準備好臨危受命,一有機會上場就好好發揮,不浪費每個機遇,但更多人或許更像那些說不出名字的大後備們,即使給予上場機會,卻反而緊張怯懦起來,覺得自己無法擔此重任。
三井、赤木、流川與宮城四人,他們全都有著頂級實力,皆有著強大的信念,但內心偏偏都有著各自的包袱和從中所衍生出的恐懼,讓他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。唯獨櫻木花道,完全沒想這麼多,他的目標只有一個,就是用盡全力去爭勝。不!其實或許他連「勝利」也沒放在心上,他只想在這個當下自我燃燒、閃耀光芒。
我特別喜歡在山王一戰中,櫻木花道跟隊友們說的一番話:「你們那一套籃球的常識,對我是不通用的!因為我只是個新丁啊!」
沒有對現實的包袱,眼中不存在不可能,正正就是櫻木他與眾不同之處,也是他每每出奇制勝、難以預測的箇中原因。而同時也正正因為他的這份傻勁,才感染到其它四人,讓他們在苦戰中放下恐懼與懷疑,再次忘我地投入作戰。
喜歡Slam Dunk的人,儘管必然有著各自喜愛的角色與其所代表的世界觀與精神,但櫻木花道所代表的精神,大概還是最受Slam Dunk迷所共同喜愛了,因為他所代表的,本來就是整套 Slam Dunk 的核心精神,也很大程度上呈現了井上老師當年的生命觀。
櫻木或多或少,已經成為了我們靈魂的一部份:有些人會把他看成那個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的偶像,雖然無奈必須對生活現實低頭,但每次看著他就總能夠獲得安慰與力量;另一些人則深受他的精神所啟發與鼓舞,繼而在往後的生命中活出他的精神。
然而,20多年過去,人難免還是會有所變化。在經歷過現實的洗禮後,或許不少人已經像像井上老師般「移情別戀」,頓覺櫻木過於天真,反而喜歡上其它更有歷練的角色。那個心中的櫻大花道,或許仍多少存在,但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。
而我,很慶幸相隔了這20年,我心目中最喜歡的仍然是櫻木花道,而我更感恩自己直到快37年,仍能夠活得像櫻木花道。不,應該說或許我已經活得比櫻木花道更櫻木花道吧,始終他的「人生」停留在高一那年,搞不好25年後的他已經變了個迷失大叔呢!
生命或許真的充滿限制和不如意,過去或許有著很多我們不想面對與難以癒合的傷痕,未來或許存在著諸多的不確定性與困惑,但就如安西教練所說:「若就此放棄的話,那這場比賽便等於已完結了!」
又如櫻木花道所說:「你最光輝的時刻是何時?而我呢,就是現在!」生命其實還有很多值得探索與體驗的事情,就讓我們好好在這當下盡情自我燃燒、閃耀光芒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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